赵佶还想再说，赵煦闭上了眼睛。赵佶见状亦不敢再劝，接过蕙罗送回的龙涎香，正欲告退，赵煦却又出声唤他：“十哥。”
赵煦胸口急促起伏，但没有反驳。
赵煦ะ病势沉沉，每日遗精不止，完全卧床不起，莫说视朝，连行动都不能自理，后来神智昏昏，几乎连说话的气力也无。
小霓冷冷地抽回手，目光仍锁定于门上，须ี臾，道：“我们不可轻举妄动。”
他闭目而眠，一位侍女正坐在他床头枕后为他梳理半湿的长。见蕙罗进来，侍女忙起身施ๅ礼ึ，而赵佶未有丝毫反应，似在熟睡。
这时王诜起立，扬声念道：“断蛇大泽，逐鹿中原，佩赤帝之真符，接苍姬ภ之正统。皇威既振，天命有归。”
众舞者应声再舞，且舞且退，退至殿门边，两两聚拢，最后围成屏风状立定，随着乐声再起，又逐渐朝两侧散去，而这回他们适才屏蔽之处已多了二男子，均头戴纱冠，长缨结于颌下，穿广袖绛缘玄色深衣，腰束大带，手提长剑，面上覆有半幅金面具。
但结果颇令她讶异——赵佶正襟立于自己้席前，微垂眼睫，目不斜视，微微倾身呈迎候状，神色庄重，面对莲步姗姗的皇后，他看起来完全像个严守礼ึ义的圣人子弟。
“读书之ใ人都会读诗罢。”赵佶说，“妹妹在宫中ณ必定也读过。”
“大王因何到此？夫人呢？”见赵佶语意眼神都极暧昧，蕙罗遂这样问他。
太后观后薄露喜色，微笑道：“前人绘道释人物，皆强调宝相庄严，笔下观音大多不苟笑，而十哥这幅则画得慈眉善目，和蔼可亲，甚好，甚好……只是不大像我给你看的那尊白玉观音。”
赵佶已成婚半年，娶的是德州ะ刺史王藻之ใ女，王氏受封顺ิ国夫人，这些蕙罗都是知道的。但赵佶已๐出宫外居，顺ิ国夫人不常入宫，以前蕙罗不曾见过，便觉得她仿佛离自己很遥远，而如今她如此真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，听了太后之后还在温婉地笑，蕙罗怔怔地看着，心中五味杂陈，说不清是何滋味。
蕙罗浅笑着摆摆手，催促她说：“快把药给大王送去罢。”
蕙罗立即推辞，说皇后之事非同小可，自己学艺不精，不敢擅作主张为ฦ皇后制药。但翘翘不住央求，对她又搂又抱，以义相劝，软硬兼施，蕙罗无奈，只得说：“那我试试罢。”
“很寂寞罢，”他忽然说，喑哑低声，“当你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，四周光影晦暗，你像往常那样叫妈妈，无人答应，才想起世上最爱你的那ว个人已经不在了。”
赵佶反手握握她的手，然后再回身面对王湲，此刻眉宇间怒色已被完全抹去，他大笑起来：“某人上次假装生气，吓了我半天，我便说此仇一定要报。如何？现在被我唬住了吧？”
王湲约莫二十出头，长相甜美，笑起来唇边犹带梨涡，对蕙罗也态度和蔼，在西阁中亲自为她点茶，又不住嘘เ寒问暖，状甚关切。但两ä人聊了许久，逐渐没了话题，太后那厢又没来人传宣，王湲似记挂着什么เ，开始频频๗举目朝东阁看。
蕙罗愕然，欲安慰赵煦又甚难找到合适的话，思量再三，也惟余一声轻唤：“官家……”
蕙罗似逃出生天一般，以手抚胸，乍惊乍喜，却还不敢确定，又试探着问：“只是这样？”
约莫一个时辰后，6氏亲自到เ福宁殿蕙罗居处找她，关好门，握着她双手，恳切地说：“好姑娘，大王的右臂果然受伤了，是今日受的剑伤，他还不跟任何人说，自己้随便包扎了。幸亏你及时提醒我，我回去强撩开他衣袖看才现，否则，不知道后果会怎样……”
提到เ赵似的脾ຆ气，众人也都无语。多年来，他一直是一副桀骜不驯、冷漠高傲的模样，对寻常宫人都难得有好脸色，更遑论要他饶恕冒犯他的人了。
太妃听了，又取刨花水来闻了闻，像是很喜欢，还对身边的内人说：“你们都学学。平日里都是一般梳头，怎么就没人家这心思？”
太妃侧目瞪他，斥道：“姐姐问你了么？要你插嘴！”
蕙罗又问：“那大王是如何寻到的？”
赵佶仿佛并未察觉她的不安，悠然看看她适才整理的香料，推推她用的茶碾，再掀开薰笼上的御衣一角，着意闻闻里面散的香气，然后判断道：“这是海南笺香，配永嘉朱栾，置于锡甑之ใ中，三薰九蒸而成。”
赵佶又对蕙罗说：“今日烦劳妹妹了。那些汉香，我也让人送些给妹妹，还望妹妹笑纳。”
赵佶行完礼，依旧跪着，肃然答道：“虽是兄弟，亦为君臣，无论在内在外，均不可失礼。”
蕙罗脑中轰然作响，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朝面耳处奔涌。他的行为带给她的巨大羞耻感如潮袭来，其中还掺杂着对他未知举动的本能的恐惧。
蕙罗犹豫，见翘翘一直关切地盯着她，终于点了点头。翘翘见状大悦，又倚着蕙罗坐下，抱着她的手臂说：“姐，日后谁敢欺负你就跟我说，我让皇后去治她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