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父,是师父!
“这,姐姐,姐姐救我!”
“太长公主请看。”薄唇轻启,长云仍旧面无表。
洛永煦只觉心中一疼,尤其是看到那双与那人如出一辙此刻却饱含泪珠的眸,更是单手握成拳头,“芊芊……”
“外祖母,芊芊怕是近来太累看差了眼。”洛倾雪抬头微微笑着,语气舒缓,不急不焦,好似能ม安抚人心般,“说起来,倾雪倒是要好好谢谢芊芊,夜以继日地为亡母念经超度呢。”
“嘶。”洛倾雪微微颦眉,脸上带着痛苦色,“芊芊你还是放开我吧,再不放,我的手只怕就要废了。”
姜嬷嬷食指轻贴唇间,轻手轻脚地探身给床上女子掖了掖被角,摇摇头,指了指门外。
眉眼间,泪眼婆娑๗,瞧着汝霖,师父仍旧如往昔般,笑得柔和,面带慈祥;纵使已๐经面容老去,身子虚弱看看能维持着坐姿,可双眸却澄澈得宛若刚出世的孩童,“师父的年华早已老去,而你却仍正值少年;以师父垂垂老矣之躯换你,值得。”
“……不,不!师父……”洛倾雪早已经是泣不成声。
指甲â掐入手心,指缝间,鲜ຒ红的血弥漫,滴滴落在地上。
“傻孩子,人要自爱,方有人爱;若是连你自己都不爱自己้了,你让师父如何放心得下。师父的雪儿笑着最美了。”汝霖说话间,语气已๐经越的无力,喉头一阵腥甜,他知自己的时间不多了。不过这些对他来说早已๐经看淡,他拉起洛倾雪的手,轻轻用锦帕给她擦拭,像极了当年她初学制药时,用不惯铡刀,老是伤到自己的手。
洛倾雪任由他给自己้处理伤口,肆意地感受着最后一点温暖,没有挣扎。
“抱元守一!”
陡然,汝霖手上用劲,一把将洛倾雪带到地坪上,原本淡然的语气变得严å肃。
洛倾雪顿时一阵气势泰山压顶ะ,身子被莫名禁锢。盘腿坐在汝霖对面,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汝霖的动作,双目大瞪,两行血泪骤然滑落,“不——师父!不,不要,不要……”
“别ี分心。”汝霖心中ณ大恸,可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。
提气聚灵,将体内最后一点玄阳真气凝在指尖,缓缓地渡入洛倾雪体内,引导那ว股真气朝着她的任、督二脉游走;拼劲最后一丝生命,一鼓作气。两ä脉刚通,汝霖整个ฐ人就像是瘫软的泥,张口喷出一注鲜血,然后骤然倒在洛倾雪的怀中,“传,传承……”
一句话未完,然后……再没有了然后……
“师父,师父?”
洛倾雪的心猛然悬起,她紧紧地抱着汝霖,不敢有丝毫的动作。
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,洛倾雪的心越来越沉,越来越冷。
好久,久到洛倾雪的身子都僵了;嘴唇仍旧ງ不断地嚅动着,若听得仔细仍能现她喃喃地唤着,“师父,师父……”
将汝霖放下来,仿若他只是睡着了;动作很轻、很慢,好似担忧惊扰了他的美梦般。将他缓缓放平到地坪上,只见他双眸阖上,面带安祥,嘴角还含着笑。他去的时候,很满足。可洛倾雪却只觉得鼻头酸痛,眼眶湿热,跪趴在地坪,泪眼朦胧,声声哭诉,“师父,师父!”
“师父——啊——!”
洛倾雪再也压抑不住,仰天长啸一声;好似要将心中ณ所有的悲恸全都泄出来般。
宋芊芊,你给我等着。
若非是她,容末怎么เ会无辜枉死;若非是她,她又怎么เ会深陷囵圄;若非是她,师父又怎么会……
“啊——”
她痛苦地咆哮着,她恨,恨洛永煦,恨冯素烟;恨宋芊芊,恨云景疏;可是她最恨的却是她自己้;恨她自己้真心错待,恨她自己้有眼无珠……
“宋芊芊,此生我与尔仇深似海,不共戴天!”
“仇深似海,不共戴天!”
“不共戴天!”
“……天!”
声声厉吼,带着浓郁得让人几乎ๆ不能呼吸的悲恸,在天际不断ษ地彻响着。
汝霖死了,她将人送入竹屋背后的小山丘的暗室内。
前世她对武学并无兴趣,纵使汝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过看看让她能ม够自保;在那里,有汝霖为她寻来的千年寒玉床,能保尸身不腐。
这个地方,承载着他们太多的回忆;她想让他看着,看着她的成长,看着她怎样一步步讨回前世的仇恨;血泪拭尽,深吸口气;跪在寒玉床前,洛倾雪握着尚未褪去余温的汝霖的手,喃喃着。
师父乃ี当代玄医圣手,乾ດ坤八卦尽在掌间;从清远出现时,她就猜想过师父必定能看穿自己,却不知原来自己之所以能来着红尘走一遭却并非老天开眼;师父耗尽修为,穷尽生命,她闭上眼,任由á眼泪滑落脸颊๐。
师父,您说得对,人要自爱,方有人爱。
那些让雪儿流泪的人,雪儿必让他们无泪可流!
他们不给雪儿安生日子过,雪儿必让他们没日子过。
“咚——咚咚——”
跪行后退三步,洛倾雪以头着地,思及前世今生,过往种种,眼前一一浮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