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在这样的关键时刻，我作为主管文教卫生的副县长，竟躲在小房里与情人死去活来般地缠绵，的确是……卑鄙无耻，尽管是因为他们打伤了我，尽管我并不知道学校校舍坍塌，尽管我是为ฦ了刻骨铭心的爱情，但这些，都不是能够拿上桌面的理由。所以，几天后，当我把辞职报告和退党报告送到县委组织部ຖ时，组织部的吕副部长冷冷地说：“老兄，你已经失去辞职和退党的资格了，等待着您的是撤销职务、开除党籍和开除公职！”
“那ว不是蓝县长家的狗嘛，那就是他太太……”
炕头非常温暖，我们冻僵的身体很快缓过来。我们在炕上爬动。从我的狗哥狗姐身上，我知道了自己的模样，这跟我初生为猪时的情况一样。我们动作笨拙，毛茸茸的，应该非常可爱。炕上有四个小孩，都三岁左右。一女三男。我们四条小狗，三公一母。你娘惊喜地说：“他爹，你说巧不巧啊，就像对应着生的一样！”
“怎么样啊，小花？”
“王大爷，小心舌头啊！”
金龙原以为依靠着我的入社和成功地排演了一台革命样板戏，就可以使西门屯成为全县的典型，而一旦西门屯成了全县的典型，他这个ฐ带头人就可以飞黄腾达。但事情并没有像他设想的那样发展。先是他与我姐日夜企盼着的小常并没有乘๖坐着拖拉机前来指导排戏，不久ื后又传来小常因为ฦ乱搞男ç女关系被撤职的消息。小常一倒，我哥的靠山就倒了。
我的姐宝凤拦着我不让我抽打她的哥，她脸涨得通红，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，但立场十分暧昧。我的娘在那里木着，嘴角哆嗦着喊：“我的儿啊……都松手吧，这是造的什么孽啊……”
过去的一年，蓝ณ家的八亩地，收获粮食二千八百斤，平均亩产三百五十斤，除此之外，还在沟畔地角收获大南瓜二十八个，上等苎麻二十斤。尽管合作社ุ对外宣传亩产四百斤，但蓝ณ脸根本不相信。我听到他多次对迎春说：“就他们那样的庄稼亩产能收四百斤？骗鬼去吧。”女主人笑着，但笑容难掩担忧，她劝说：“掌柜的，别跟人家叫板，人家是成群结队，咱是独家单干，好虎难抵一群狼啊。”“怕什么เ？”蓝脸瞪着眼说，“有陈区长给咱撑腰呢！”
蓝ณ脸——原西门闹家长工，解放后一直单干，是全中国唯一坚持到เ底的单干户。
儿子把摩托停在西门家大院门前，带我们来到เ院子当中ณ，冷冷地问：“是先看爷爷呢还是先看我妈？”
我犹豫了片刻，说：
“按着老规矩，还是先看你爷爷吧。”
爹的门紧闭着。开放上前，敲响了门板。屋子里没有任何回应。开放又移步至那ว小窗前，敲着窗棂说：“爷爷，我是开放，你儿子回来了。”
屋子里沉默着，终于传出一声悲凉的长叹。
“爹，您不孝的儿子回来啦，”我跪在爹的窗前，——春苗也跟着我下了跪——我涕泪交流地说，“爹，您开门吧，让我看您一眼……”
“我没有脸见你了，”爹说，“我只交代你几件事，你在听吗？”
“我在听，爹……”
“开放他娘的坟，在你娘的坟南边十步远的地方，我已经堆起一堆土做了记号。那条老狗的坟，在猪坟的西侧，我已经给它挖了一个圹子。我的坟，在你娘的坟往北三十步处，圹子我已经大概挖好了。我死之后，不用棺木，也不用吹鼓手，亲戚朋友也不用去报丧，你找张苇席，把我卷了去悄没声地埋了就行。我缸里的粮食，你全部ຖ倒进墓x_u_e里，让粮食盖住我的身体盖住我的脸。这是我的土地里产的粮食，还应该回到我的土地里去。我死了谁也不许哭，没什么好哭的。至于开放他娘，你想怎么เ发送就怎么发送，我不管。如果你还有一点孝心，就照ั我说的去做！”
“爹，我记住了，我一定按您说的去做，爹，您开开门，让儿子看您一眼吧……”
“看你媳妇去吧，她没有几天了，”爹说，“我自己估计着还能活个一年半载的，眼下还死不了。”
我和春苗站在了合作炕前。开放叫了一声妈，便抽身到院子里去了。合作听到我们回来，显然早作了准备。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偏襟褂子——那ว是我娘的遗物——头发梳得顺顺溜溜，脸洗得干干净净，坐在炕上。但她已๐经瘦脱了形，脸上似乎只有一层黄皮，遮掩着轮廓毕现的骨头。春苗含着眼泪，叫了一声大姐，便把那ว些盒子、袋子的放到炕边。
“净爱枉花这些钱，”合作说，“待会儿走时带回去退了。”
“合作……”我泪流满面地说，“是我把你害了……”
“都到了这地步了，还说这些干什么？”她说，“你们两ä个，这些年也受了苦了，”她看看春苗，说，“你也见老了，”又看看我说，“你的头发也没有几根黑的了……”她说着就咳起来，脸憋得赤红，一阵血腥味过后，又变成金黄。
“大姐，您还是躺下吧……”春苗说。
“大姐，我不走了，我留在这里侍候您……”春苗趴在炕沿上哭着说。
“我担当不起啊……”合作摆摆手，“我让开放去把你们找来，就是想对你们说，我没有几天熬头了，你们也不用东躲西藏了……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