扶九天心惊不已,“这是故事,还是真实?你是打哪儿听来的,还是亲眼目睹了?”
不知过了多久ื,她醒来,一睁眼,只见一屋子的风,一屋子的月色,还有被风撩起的青色帏帐,如午夜孤魂似的飘荡在床柱两侧。
“客官,您没事吧?”店小二关切地上前询问。
莫无心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,曲风突兀变化,嘹亮音符如大珠小珠落玉盘,音调节节攀升,嘹亮至激昂至狂放!如暴风骤雨猛然而至,似湖面促起轩然大波,像万丈瀑布奔腾而下,万千水花迸溅,怒放的音符撞击在心弦,带来灵魂的震撼!
还在闹别扭啊?她好气又好笑。这人居然犯起小性子来了!她从一堆货品里挑出一支糖葫芦递到เ他眼皮子底下。
她倒抽一口凉气,微微掀开被褥往里一瞄,幸好!她与他都穿着衣裳๙。
“无心?”凝眸细看,她惊觉此刻敛容不语的他没了平素那份狡黠可爱,浑身透着一股子冷冷的怒意,敛而不发的怒气,奇异地震慑了她的心,她莫名地慌张起来。
扶九天步入房中后,显得异常冷静,明亮的目光直直指向倚坐窗台的吹笛人。她一面缓缓解下腰间所系的一根锁链,一面微笑着答:“抓你的人!”
“本老爷这厢快活,你这厮还想杵在房间里碍眼?去去去,快快滚出去!”
“你家中还有什么เ人?”扶九天和颜悦色地问。
佳肴美酒,缺一不可!
扶九天有些哭笑不得,生硬地答:“好。”
“快进来坐啊,我给你泡着茶呢!”月曜冲她招手。
暗暗扣住腰间锁链,她绕过云母屏,一步步走至茶几边。
月曜指指身边的座位,“请坐!”
她并不推辞,入了座,唇边含着浅浅的笑纹,竭力保持冷静。一坐下,她才看清对座耷拉着脑袋的另一人的相貌——尖嘴猴腮,正是半夜从王府侧门溜出来的那个ฐ人!看他目眦尽裂、口角溢血、浑身僵硬,想必又是被一曲《勾魂引》诱发恐怖的幻觉,活活吓死的。
“又是一个死在月笛令下的人!”她的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,淡然道,“杀那么多人,夜里你还能ม睡得踏实吗?”
月曜微微一笑,“我哪有杀人?那些人不都是自己被自己้吓死的吗?你看到床上那ว女童了?就因为这个ฐ男子恶劣的嗜好,这里有多少年幼无辜的生命夭亡!犯下这等天怒人怨的罪,这个ฐ男子理应受到เ惩罚!”
“这本是捕快做的事!”月曜指着座位上的死人,愤慨地道,“就因为他是枢密使的长子,吏部ຖ办案的人明知他做了丧尽天良的事,却不闻不问,视若无睹!”
听月曜提及不称职的捕快,她只觉脸上如同挨了一巴掌,火辣辣的痛,无语凝噎。
“我知道,你与他们不同!”月曜话锋一转,“你是有良知的人,为何明知月笛令下都是该遭报应的恶人,还要与月笛令为ฦ敌?你已不是朝廷中人,何须ี为ฦ丞相奔波效命?”
只为一句誓言、一个承诺、还有……她微叹:“只因你是杀手,而我……”
“你已不是捕快!”月曜暗暗皱眉。
“是!我已不是捕快!但只有抓住你,我才能将功补过,重返名捕门!”完成爹的遗愿,达成她此生追求的一个目标!若不然,她从小所受的苦、所有的努力岂不白费?
“血肉身躯且归泡影,何论影外之ใ影?你为何非要执迷不悟?”
人终有一死,名利权势也终归泡影,为名利ำ忙碌一生,成为被名利驱使的奴仆,这种人活着何其辛苦!她不了解名利背后有几多空虚、几多痛苦!追逐名利权势时失去的,岂止是纯真!岂止是诚实!岂止是良知!为ฦ何,她不懂得欣赏名利场外无限轻松美好的风景?
一番苦口婆心的话,她毫不领会,以往她能ม想到的,就是夺得名利ำ时成功的感觉定会令她陶醉。之后的事,她尚未经历,不懂呵!
看她保持沉默,无声地排斥自己的劝告,月曜无可奈何地叹息,把沏好的一盏茶递过去。
黄金碾畔缘尘飞,紫玉瓯心翠涛起。月曜方แ才熟练的沏茶手法,令她想起友人相聚时斗ç茶的情景,斗茶讲究的是泉甘、器洁、天色好、客人佳。而此刻,无甘甜的泉水,桌上的茶具器皿是死人之物,不洁之物,天色嘛……半夜三更,自然看不到เ明媚的风景,客人……她自嘲地一笑,对于被活活吓死的主人来讲,她与月曜都不是客。因此,这一杯茶,她无心品尝。
“怎么不喝?官场不是最讲究这些吗?苏轼先生曾说‘前丁后蔡相笼加,争新买宠务出意’,如今你已巴结上丞相,这位相爷与元祐党禁时的蔡京蔡相爷可有得一比,‘前丁后蔡’还得再算上你家相爷才全嘛!”月曜笑言,极尽讽刺。
“大胆!当今宰相岂容你这刁民胡乱评价!”
扶九天挑眉,推杯站起,撩开衣摆亮出随身兵刃“天网”!她与月曜之间终须ี决斗一场!
月曜面不改色地坐着,看看她手中的锁链,突兀地说:“过了今夜,我不再是个杀手了。”
她一愣,“什么เ意思?”
隐藏于面具下的脸盈满笑意,月曜动情地说:“我已找到了携手相伴一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