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会儿，他们还在灶膛前坐着，水杏手上做着针线活，却并没太认真，隔一会儿就停下手，抬起头来看一眼小满，再带着笑低下头去继续。
他生日一过，天就一天赛过一天的热，发闷，发昏，哪怕不走动，全身上下都是粘的。
他手执着一支雪茄对着车窗外吞云吐雾，眼睛在他身上只不过稍作停留，却不知道为什么，冷眼盯了他车前杠上的画架。
要想画信寄给她，并不是一时的闪念，他心里早有这样的心思，试着画过之后，更确信了这法子是可行的。
年货她都早备好了，今年比往年的日子好过，鱼肉菜蔬ຒ点心一样也不缺少，两个人配合着忙活到晚上，一张桌上也七七八八摆满了，水杏甚至捧出了不知什么เ时候备好的一坛子酒来，十分自然地替他倒了小半碗。
小满不在家的大半年里，柳嫂又还在梁家帮佣，闲下来的时候，她反而是同柳嫂的媳妇翠芬走得更近些，翠芬向她学针线活儿，她就跟着她学做饺子，馒头等吃食，两个人取长补短着，就把时间打发了。
柳嫂问她，“小子还没回来？”
小满暂停了筷子，顺那声响看过去，就看到满头大汗的汉子拿了铁ກ榔头一下下使足了气力敲着打着。
这一些人，多数正值壮年，一律穿着极脏的衣服，衣襟敞开着，脚๐上踏着破草鞋，有用肩膀直接扛着货物的，也有拿扁担的，但都面无表情，负着重，头颅微微的向下垂着，好像一群蚂蚁，来来回回着，周而复始地重复着卸和搬。
第二天，他装作并不知道这件事，混在工ื友里，试图也去车间里做活，却没如愿，反被工头训斥ม一番赶了出去，没有办法，只好随了立哥坐上车去。
那些人便依言睁大了眼四处瞧着，嘴里发出一阵啧啧的惊叹声，小满紧抓着扶手，心里却在思索，回去跟水杏说起的话应该要怎么去描述。
两个ฐ人下了工，隔了一些距离，小心翼翼踩着将融未融的积雪走着，小满说着这一天铺子里发生的新า鲜事，水杏带着笑静静听着。
他真开始存起这样的心思，日夜想着要出去看一看，想得就连上工都心不在焉起来。
水杏靠在他的肩上，泪眼朦胧地点点头，有些急迫地，又去寻他的嘴唇，小满先亲了上去，极轻极柔地，每亲一下，他便说一声，“我在的，你放心。”
月芳暧昧地笑着，在他身后又叫一声，“她这犯恶心，可有好一阵了吧。要不要，我来替她寻个郎中好好看一看？”
姓温的祖上曾参与过洋务运动，多少见过些世面，便有些嗤之以鼻地一笑，慢条斯理地道，“这才不是什么邪祟，这是两名洋人。前朝火烧圆明园的八国联军，就是像这样的洋人。”
药铺和裁缝铺隔得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