甬道边伸展出来的树枝扫过她裙裾,她就像被惊扰似的清醒过来。
周少瑾很是懊恼,不由停下了脚步,有些气愤地把那根横生出来的树枝折在了手里,拔起它的叶子来。
这就有点不合常理了。
程池站了起来,在屋子里来回地走着。
识大奶奶郑氏若有所指地对沂大太太洪氏笑道:“这姑娘我第一眼看见就知道是个伶俐人,有次我只不过说了句红蕊几个在帮耕哥儿、耘哥儿赶制夏裳,她就记在了心里。”
红蕊这才在识大奶奶耳边低声道:“听说是吴夫人诊出了喜脉,吴家大小姐在吴夫人跟前服侍。”
碧玉眼尖,看着不由在心里骂了翡翠一声“糊涂ิ”,忙上前挡住了她的目光,温顺地对郭老夫人道:“老夫人,您看,要不要给汶大太太搬张凳子,虽说这春日的太阳不灸人,可晒在脸上也是容易长雀斑的……”
周少瑾柔声劝她:“汶大舅母是这个鲁莽的劲儿,九如巷๕都知道。您要是为这个气坏了身体可不划算,说不定汶大舅母还不知道您在生气呢!”
郭老夫人满意地笑了起来。
黑漆家具,落地罩挂着油绿色的杭绸帐子,甜白瓷的花觚。粉彩茶盅,临窗的大书案前还放着瓶插着玉兰花汝窑梅瓶。
“那ว你们去了住在哪里?”她忙道,“姐夫只怕还要等一科。嚼用怎么办?”
习惯了和池舅舅想说什么就说什么,面对同样让她信任和依赖的姐姐。她说话也就失去了平常的戒备之心。
程池拿定了主意,道:“那你就留下来吧!”
程池忍不住摸了摸周少瑾的头,道:“那我给你的两个承诺都完成了……以后就不用担心你会对我提什么要求了!”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如释重负。
程池有好一会没有说话,再开口的时候,声音略๓略带着点嘶哑,道:“程家就算是被抄家,那也是十一年以后的事了,你现在留下来也没有多大的用处。还是跟着你继母回保定府去更好。更何况,程许马上就要回来了,你不是不愿意再见到เ他吗?”
“是啊!”周少瑾不知道程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问她这些,但她还是很诚实地道。“有的时候会觉得日子特别ี的漫长,希望是做梦,一睁开眼睛,我就回到了从前。还和春晚在春日的草地上斗ç草,还因为姐姐的新衣裳比我多而关在屋里生闷气……那时候我想,如果能让我回到从前该有多好啊……没想到我有一天真的回到了从前……”
李氏笑眯眯地点头,道:“老爷是个很好的!”
她一个人坐在豆大的灯光前勾了半幅观世音持瓶像,听着打了三更鼓,这才歇下。
前世,程许到เ底干了什么事?
她纤长的睫毛投在眼睑上,留下淡淡的阴影,温驯得像只小绵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