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姜笑了，释然道：“你也说了这是难得的好东西了，不管她要做什么，我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’，但是，这样的好东西是绝对不能浪费了。”扬手递给她，“收好了。”
写完搁下笔，心里有些怅惘。
谢衍扶了她到เ一边的胡椅，双手按在她肩上让她落座，王氏礼让了一番，笑盈盈地坐下了，仰头望着他：“夫主远在洛阳，鲜ຒ少书信，妾心中ณ挂念，不知朝堂从事一切顺利否？”
王氏见她在众人面前居然这么เ直白地挑开调侃她，不由á脸上一红，忙清咳了两声，转了话题：“夫主ว十月来信，信中说至尊将于来年入冬操办‘诗文会’，不知是否确有其事？”
谢崔氏动了动身子，方แ悠悠醒转过来。看到她，神色仍是淡淡的：“今天这出戏，你也见到เ了，觉得还精彩不？”
“哪里用别人在老身面前说什么，老身虽然年过半百，也还没瞎没聋。那ว月支香的事情，你眼巴巴地过来告诉了老身，不正是希望老身出这个ฐ头吗？老身在前面陪着她们唱戏，三娘，你在后头看戏，难道还不是看得精彩绝伦？”
秋姜微微一笑，没有应答。
秋姜仍是在笑，笑容却渐渐冷却：“这是谁和你说的？”
“太夫人不要动怒，一会儿奴婢去安排三娘子就学便是。”
秋姜心里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暖意，扯了扯肩上的狐裘า说：“翟妪，你去歇息吧，我想一个人待会儿。”
秋姜惊觉自己้有些失态，笑了笑并未作答。不过这一次她也没有敲下去这只手——门“吱呀”一声从里面开了。
谢秀娥看到เ她，分明是诧异的，手却还在门上没有松开：“女郎深夜造访，不知有什么要紧事？”
秋姜ä一笑，走近了些：“长幼有序，你不换我一声‘阿姊’，却管我叫‘女郎’？”
谢秀娥一怔，竟被她堵得说不出来，原本佯装的镇定也烟消云散，后退一步，低下头，脸上露出了几分慌乱。
秋姜推了门进到เ里面，只随意扫视了一眼就不再看了，径自捡了张胡椅来坐。谢秀娥上前道：“寒舍简陋，三阿姊委屈了。”
秋姜ä只远远听过她说过一次话，现在再听，只觉得她的声音虽然低柔，不乏沉着平稳，目光不由落到她的脸上。
这还是张稚嫩的脸，因为长期营养不良，所以比寻常人还瘦弱着。她的脸色也不好看，有些蜡黄，但是可以窥见清秀的五官，虽然不及谢妩姜和谢云姜，但是婉约淳朴，随遇而安，让人分外舒适，仿佛是一汪清泉徐徐蜿蜒过心间。
秋姜含笑点点头，指着身边一方矮凳道：“坐。”
谢秀娥方แ才坐了，不过只敢挨着一点点。
秋姜知道她性情使然，也不勉强，这屋内确实冷，只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浑身发寒，她忍不住打了个ฐ喷嚏。
谢秀娥有些惶恐：“三阿姊还是回去吧，我这儿暖气不够，怕是冻坏了三阿姊。”
秋姜ä却对青鸾说：“去取些炭火来。”
青鸾只去了一会儿，回来的时候，手里一箩筐的炭，且都是分量十足的好炭。锦书和芷兰围墙角倒腾了会儿，火墙和暖炉便烧了起来，只一会儿功夫，烤得人口干舌燥。
秋姜ä松了松脖子上的玄狐皮围脖，又抹了抹头上的虚汗，见谢秀娥一直在对面望着她，笑了笑说：“我不怕冷，只怕热，倒叫你笑话了。”
谢秀娥道：“七娘和三阿姊正好相反，再热的天，七娘也不怕，少穿一些便过去了。但到เ了寒冬腊月，没有足够的温暖，就是和丫鬟抱在一起也不够热，手脚๐都是凉的。七娘想起小时候和母……阿姨一起睡的时候，虽然床小，但是相依相偎互相取暖，远没有如今这样孤独寒冷。”
她的声音虽然极力维持着平稳淡然，秋姜却从中体会到เ无比的心酸。身份卑微，生来只能为妾，主人高兴时召兴，不高兴时便遣去为奴，客人来时被当做宴客的玩物，只能强颜欢笑，生下的孩子也只能唤她“阿姨”而不能ม称其“母亲”。都说命运是自己้争来的，但是生在这样的朝代，这样的境遇，其实出生已经决定了人生的一大半。
“你这儿，只有芷兰一人伺候吗？”秋姜ä问道。
谢秀娥说：“再多的我也拿不出银钱奉养了。”
秋姜道：“按照ั惯例，你的食俸也有月三斛ฑ，丝绢五匹，绵十斤ภ，加之铜500่铢，银5๓0่铢，一个人一顿吃的了多少？”
谢秀娥默然不语。
芷兰却忍不住道：“按规矩是这样，可每次送来的东西周执事都直接交于五娘子手底下的湘云，你看湘云，自己身上穿的都是狐皮裘，头上戴着的是金凤垂珠玉笄，屋子里烘地暖暖的，一来二去，到七娘子手里的还有多少，十分之一就不错了。这个ฐ月更加过分……”
“芷兰！”谢秀娥打断她。
芷兰咬住了嘴唇，泫然欲泣。
蜡烛燃了一半，缓缓流下红色的烛油，凝固了，便像几道狰狞在心间上的伤痕。这样安静，秋姜ä有千言万语，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。
好一会儿，她温婉笑道：“其实我今天来，是为了谢谢你。”
谢秀娥在昏暗的烛火里抬起头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