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在黑暗中尤其恐怖,我关掉手电,背脊贴在墙边,静静听着自己的呼吸。
我悄悄探出头去,看见是一个外国男人,看上去不像是警察。他一路翻来,并不细致,顺手翻找,一路逼过来。
我说:“我想去纽约看看,帮帮我的朋友,真是他的话,我不希望他含冤九泉。”
我无话可答,有点生气,自己้站起来去客厅找水喝。
我瞄瞄她手上的复印件,很明显在报章上复印下来,面上一张大字标题写着:“陨石坠落佛罗里达州ะ,现场残留合金属碎片”。
苏眉把报纸送我面前:“你看看日期。”
所以,二十万美金的委托费用是一分钱不能ม减的。
“不知你贵人踏贱地是有何贵干?”
我看西域一眼:“我得负责,我要下去看看,你先走。”
康文的声音有怒意:“康柏……”
我跟康文,回到เ城里居然比去取工具的康柏和苏眉还要快,他们已经出了两个ฐ小时。
康文问:“这位是……?”眼光中已๐略有责备康柏之意。
苏眉咒骂一声就想扔出去,西域连声说:“慢,慢!”
我满腹狐疑地打量那个脸上有泪痣的小丑火机,看不出来他跟人家的名作使徒圣约翰有什么เ血缘关系。
那个ฐ黄昏,他来到传说中“福底至”的地头,岸边已有不少钓者在静静垂钓,四周是蝉声嘶嘶地叫,除此以外,周围是暑日那种令人心烦意乱的静。
他还没有完全坐稳,旁边女人突然说:“先生,钓鱼是不适宜离这么近的,请你换一个位置好吗?”
苏眉手执餐牌,向我使个眼色,待中年人落座,就走上前去,微微欠身,幽雅的举止,十分像一位受过特殊训练的餐馆从业人员。
我在一旁暗暗吃惊:是新近崛起的商业投资杀手,传闻其眼光奇准,手段狠辣,喜欢大手笔一击即中,是自诩凯撒大帝“我看到เ了,我来到了”的过江龙。但是过哪条江,就大多数人都不大清楚,因其身份十分神秘。
“康柏?谁呀?我看见的是我们要抓的人!我本来就觉得有点眼熟,想拦住他确认一下,也问一下里面生了什么เ事,谁知他不理我,只是往外冲,我认出他的背影,就想抓住他,但……给他走脱了。”
苏眉瞪着我:“你想笑就笑,小心憋死你……呜呼,我新换的三星……”
我用力缩手,瞪了苏眉一眼:苏眉看来又骗我,这笔生意并没有失去,不过麻烦更大了。我想是宝瓶失去后,主ว人仍不敢声张,想地下找寻。
中年人叫周福平,是一家古董行的老板。
我凝视他:“你是知道什么的,是吗?可以告诉我?”
“不,我并不知道。”
“那么,你可知道除我们之外潜入莉莉房子的少年是谁?”
“……”
“你跟莉莉是好朋友,一定见过他,告诉我好吗?”
“……”
“你不肯告诉我,我可以自己去查。”
龙恩忽然叹了口气:“莉莉也许已经并不是三、四年前刚认识你时的那ว个样子了,这些日子以来,他变化很大,我也不敢相信。”
来了,他也许会对我吐露真情。我紧ู紧握住拳,语气却很平和:“我不相信,至少,你是他的朋友,对他也不错,我并不相信他变成了坏人。”
“不是坏人,而是……开始堕落,慢慢腐烂,无法抑制。”
他用的形容词非常新鲜,我有点惊讶,慢慢明白生了什么事,脸色微变:“你骗我!”
龙恩淡淡说:“我十来岁的时候,还没有成年,我爱上我的法文老师,她比我大二十年,对我很好,我只想整天跟她呆在一起,每一分钟,呼吸都是甜美的。但是,那时我的父亲对我说:‘你不可以和她上床’。”
他忽然说起不相干的事情来,说的是他自己้的陈年旧ງ事,不知怎么的,我却想听下去,一点没有不耐,也许是因为他的语气太过苍茫,就像早晨的浓雾,白茫茫的一片,湿漉漉,挥之不去,触手便凝成泪珠。
“十年后,我爱上我的大学教授,他是教科学的,比我大不了多少,待我很好,他跟妻子分居了,只跟我呆在一起。那时我的父亲对我说了同样一句话:‘你不可以跟他上床。”
我突然觉自己的左ุ手不自觉地在颤抖,连忙用自己้的右手把它紧紧握住。
龙恩转过身来,轮廓分明的脸完全暴露在灯光下:“是的,我是一个双性恋者。但我并不容易爱上别ี人,这么多年来,我重视的人并不多。你看,像我这样一个男人,有什么เ必要骗你?”
我凝视他,慢慢说:“我相信你,我也很喜欢你,我一直认为你是我的朋友。”
龙恩哂笑,点着一根烟,满不在乎地在吐着烟圈,一个接一个ฐ,却没有一个ฐ是完整的。
我伸手把香烟夺过来,“烟圈是应该这样吐的,看,我教你。”并不习惯抽烟,但吐烟圈是好玩的事情,我下过苦功学过。
龙恩愣愣看着我,忽然说:“你不怕我?”
“怕你什么?”
“怕我有病。”
我一怔,笑了出来,真不知道他怎么想出来的。不过笑着笑着,但觉苦涩,不论外表多么的不在乎,心底可想而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