卧室中,女佣用托盘端了小点心进去,对坐在沙发软椅上的女子殷勤道:“付小姐吃点点心吧,这是杏仁酪,先生特意嘱咐说是小姐爱吃的。”
从走廊迎面走来几人,为首的男人向她礼貌道:“付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,尽管吩咐下人去做,不必亲自出去。”
屋内很安静,拉着窗帘,没有开灯,于是像傍晚般的昏暗。
他一说话,仿佛令付清如回了神,抬起头来望向他。
谢敬遥摁灭烟,一口饮尽杯子里的酒。
付清如慌张地笑了下,却是个敷衍的笑。
石磊还没说什么,就听里面传来谢敬遥的声音。
又一阵脚步声作响,石磊领着雪英进了病房,雪英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,便道:“三哥,谁生病了?”
片刻后,眼前亮了些,谢敬遥转身,闷重的脚步声让她的心不由自主抽搐了一下。
一辆军用汽车早就堵在巷口,另有数名持枪的士兵围上来,他左右看看,将船票扔在地上冷冷笑了,“杀了我,就不怕参谋长找你们算账?”
善用兵者隐其行,有而示之以无。如今世事动荡,各方แ势力复杂,想在这混乱的棋局中博弈站稳脚跟,唯有厚积薄发。
石磊应声推门而进,听谢敬遥道:“我让你去余记买的蜜饯买了吗?”
他下了车,仿佛在自家后花园闲庭信步般,随秦振业走了进去。
秦振业率先脱帽,恭敬地叫了声:“冯将军。”
他低声道:“我不松手,你也别松手。”
……
一直闭目休憩,捻着佛珠的二太太不禁出声问:“年纪轻轻,你这身子未免太弱,怎么不及时治疗?”
和阿余独处的时候本就少,这样一来,今日恐怕也无功而返。
即使他有妻子,但始终是权宜之计的利益罢了。他也说过,对被硬塞到手里的东西,是不会在意的。
一句话惹得满座人哄笑,包厢里的氛围愈发轻松热闹。
他回头一看,表情似乎透出困惑,“小姐,有事吗?”
见她脸色苍白,眼眶却泛红,阿余道:“你是不是生病了?快去医院吧。”
付清如望着男子跑走的方แ向,那ว里蔓延着湿冷的水雾,无数金黄的花瓣纷扬飘落,稀稀拉拉铺了一地。
北地入秋的寒意比南面更使人感受得明显,百叶窗外风声萧瑟,连着下了几天雨,把石膏都泡得起了层鼓囊囊的壳子。
付清如心生别扭,索ิ性闭了眼不看。
他却不放,她越是闪躲,他越是用力。
已经好几天,付清如把自己关在房间里。母亲的话,却时时萦绕在耳边。
也许,从决定走出付府,来这里的那刻,母亲早就做好了决定。
谢敬遥向后一靠,手指抵着太阳穴,不说话也不反驳。
他隔着璀璨的光线看着她,连同她柔软的身姿ู一起,皆被刹้那揽入了深邃的眼中。
她取出二层的一本《约翰福音》,翻看起来。
四目相对,俱是愕然。
“我看她是还做着当昔日尊贵格格的白日梦。”谢敬遥哼笑。
看来少爷不太喜欢那ว位未曾谋面的大小姐啊,石磊默默得出定论。
石磊带回来的时候,伤口都开始溃烂了。被精心照顾了阵子,才逐渐好转。
他看着雪英忧心忡忡的样子,淡声道:“放心,你三哥没有那ว么容易死,倒是你这副愁眉苦脸的表情让人看见,怎么เ嫁得出去?”
雪英哼道:“讨厌,人家这样担心你,你还有精力消遣我!”
谢敬遥牵起嘴角笑笑,但仍是因腹部伤口的痛楚皱了下眉,一旁้的赵君眉急道:“你别说话了,好好躺着吧。”
他抬眼望去,低声道:“君眉,多谢你了。”
陈思珍笑道:“要说谢,你谢君眉妹妹的地方还多着呢,不是她整日在这里衣不解带照顾你,你怕是好不了这样快。”
美英也附和道:“就是,我看着赵小姐都心疼呢。你昏睡期间,我看到เ她坐在床边好几次悄悄抹掉眼泪。”
赵君眉先是满脸羞红,听美英这样说,接着眼睛又噙满了泪,哽咽道:“我不要你谢我,只希望你以后别这样了,我……我就……”
话说到เ一半噎住。
谢敬遥沉默须臾,开口道:“我记住了。”
美英轻轻推了推赵君眉道:“好了,赵小姐别伤心了,你对三弟情深意重,他将来如果敢像以前那ว样对你,我们都不依。”
赵君眉道:“他伤口发炎,还是先把药吃了吧。”
美英“哎”一声,笑道:“果然是赵小姐心细,对,对,快吃药。”
说着众人都忙起来,拿药的拿药,端水的端水,不一会儿,外面遥遥传来说话声,正是三太太过来了。
梅兰看看站在另一头询问医生伤势情况的赵君眉,便笑笑道:“君眉这孩子,我瞧着挺好。”
谢敬遥闻言道:“三妈喜欢,不如认她为干女儿。”
梅兰掩嘴笑起来,“雪英就够我头疼了,哪里还非得巴๒巴认一个。我看认做干女儿,不如做个媳妇,岂不是两全其美。”
谢敬遥默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