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淑芳，不行你就别ี出工了，孩子又没得罪咱。”翁上元说。
翁上元和刘淑芳收工回来，看到翁大元很老实地坐在毡垫上，盯着那群不动的蚂蚁。
“那ว么，你的心也疲了么？”翁上元问。
“疲了。跟你往回走时我想，其实离不离婚都没啥意思。翁上元，你要是有良心，就多给我们娘儿俩弄几顿ู有饭有肉的饱饭，咱吃饱了，你爱干啥干啥，爱找哪个婆娘找哪个ฐ婆娘。”
翁上元眼圈发热，背过身去，挤下了两滴眼泪。
第五章
老天很帮翁上元的忙，尽管他的感情生活让他感到เ不甚如意，但他上任的第二年，连绵的旱灾终于结束了。老天开始好脾气儿地下雨了。
这年，有了个连长辈人都没有经过的好收成。在沟坡梁脊ิ，只要有土能把种子埋住，就能给你结出几穗沉甸甸è的果实来；后岭人瘪得太久ื的粮袋子终于个个ฐ都饱满了，那空有旷日的米柜，也终于结结实实地地道道地成了米柜。
小老鼠夜里在米柜底下怯怯生生地啃米仓的板，它们也闻到了久违的粮食芳香。人们披衣下床，抱捧穗大籽实的整玉米扔到เ柜底，“啃什么啃，有你吃的。”人心里默叨句：饿汉子的屋中物，个ฐ个可怜。
老鼠的肚子装满了玉米粒子，便钻进地|岤里忙乎去了。
人的肚子装满了也香也甜的干货，便在床上忙活起来了。
翁上元与刘淑芳自然也在床上忙活。
翁上元虽然心里隔应着刘ถ淑芳的失节，但酒足饭饱能蹬上劲的日子，不在婆娘身上蹬几蹬，感到好日子也没啥意思，便蹬蹬，横竖是自己的婆娘不蹬白不蹬。刘淑芳虽然也隔膜着翁上元对她的伤害，但好日子的清爽也使她的心房突然间旷达了许多：他倒底是个山里的汉子，山里的汉子又有几个真懂女人的心呢？便面子上推拒着，心眼里默许着，只要是翁上元把她掀翻在炕上了，也就由他蹬去。
但蹬来蹬去，她也没有找到เ翁息元蹬出来的感觉；她心里暗暗失望，觉得没滋没味。她不敢说，更不敢抱怨；虽厌烦之ใ，亦逢迎之——自己是什么，不过是人家娶来摆弄的玩艺儿而已๐，况且又有愧于人家，不声不响地过日子才是最大的本份啊。
在翁上元兀自的忙活中，翁二元出生了。
娘又有崽生出来，翁大元极纳罕，他跑到褪褓前用劲儿地捏他弟弟的胳ฑ膊腿儿，但翁二元也不哭泣，紧紧ู地闭着双眼，像个死孩子。翁二元生下来就嗜睡，整日里昏睡不醒，让刘淑芳很诧异。翁大元捏他的弟弟，他的弟弟却不哭，让他感到不够意思。等到翁二元醒着的时候，他特意下力气捏捏，翁二元终于哇啦啦地哭起来，翁大元仰头笑得很响亮，盖过了他弟弟的哭声：他觉得弟弟这才认可了他这个哥哥，他也承认了他这个ฐ弟弟。
“大元，不兴你使劲儿捏你弟弟，你当是捏蚂蚁呢！”刘淑芳说。她想到了翁大元幼时与蚂蚁们的把戏。
“他可比不得蚂蚁，蚂蚁不会哭。”翁大元说。
娘这么เ说，翁大元真感到了捏弟弟与捏蚂蚁差不多是个感觉：快乐่而兴奋。
后来，当翁二元满周岁之后，翁大元竟主动要求哄弟弟，让刘ถ淑芳腾出身子去上工。刘淑芳极高兴，翁大元小小的年纪就能给大人当个助手，她觉得这是她的造化。她不理解孩子的心理，翁大元从小就过被冷落被孤寂的生活，感到自己是个ฐ多余的存在；弟弟的出生，使他有了“群”和“类”的感觉，大人的生活之ใ外，他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。动物与婴儿，天然是儿童的伙伴，翁大元找到了自己的伙伴。
翁大元总是捏翁二元的胳膊腿。起初ม，翁二元被捏时报之ใ以哭；后来，则报之ใ以笑；再后来，为了招引翁大元对他的关注，会扯着噪子喊：“哥，你在哪儿，捏捏。”
翁二元是被他的哥哥翁大元“捏”大的。
哥俩儿长大后，各奔他乡，待久别ี重逢时，他们不是拥抱，也不是握手，而是互相捏捏对方แ的肩膀或手腕。外人感到เ怪异，因为他们不了解他们生活的源头。
翁二元的出生，风调雨顺的年景，使翁上元心情爽快。他叫大家不要整天门头过日子，也要关心关心队里的前景。他采取了个半强制性的措施，叫大伙儿吃晚饭时都到村口大皂荚树下去吃，至少是当家的爷们儿，要端饭到那里去。翁上元管这叫“饭场”，饭场的功能是边吃饭边聊天，串ธ串心气儿。这招儿是顺ิ人心的事，大家都愿意有事没事的在块聚聚，人的嘴，除了吃饭，就是聊天的嘛。这聊天，真的把人聊得跟家人似的了。
在这个ฐ饭场上，不管男女老少，尊长儿小，口无遮拦，什么话题都聊。
“队长，你说咱村的地主婆谢亭云都四十大几的人了，怎么跟大闺女似的？”
“守寡守的呗。”翁上元说。
“不对吧，守寡的娘儿们都是面黄饥瘦头发发锈，她倒好，还是那么水灵。”
“那就是私下里跑瞎，叫野男ç人的尸从软和了。”翁上元说。
“也不对，哪个爷们儿沾个地主ว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