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问吧。”皇帝大人恩准。
过了一会儿，她又靠过去，再次小心翼翼地道：“皇上……我想我义父。到了沐宵殿之后我还没回去看过他，不知道他会不会担心我。”
侗紫述咬咬唇，心里有微微的震动。不论他的话究竟有几分真，后面那句暂且不论，但听到前面那句，说她完全没有一点感动，是假的。
现在秋意已๐浓，天气却还燥热，这里面倒是潮湿凉爽，若是到เ了寒冬，只怕就只剩下阴寒刺骨。倒是亏得他有这份仔细，把这里面存放的所有的书籍都精心包上了防潮的油纸。
半晌之ใ后，只听轻微的“咔”的一声，那面墙轰然向上升起，露出里面的一间密室。
如果她遇到的不是他，而是个再心狠手辣一点的人物……她紧了紧ู领口，不敢再想下去了。
她出现得很巧合，在这个时机，太后刚好需要这么เ一个人，唯一的条件，就是要够笨。笨到即使跟在小皇帝身边，甚至被他收服了，也不至于对太后自己้造成丝毫威胁；笨到เ能足够听话，会拿着这本书去乖乖地献身给小皇帝ຓ，并且乖๔乖地待在他身边做太后的耳目，每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。
也对，皇宫里的主子们，连人命都从来不看在眼里，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小宫女的区区清白呢。
侗紫述应声抬起头来，发现唤她的是沐宵殿的大宫女红绡。
侗紫述端着托盘往后花园的净室走去，那一禽一猫对小皇帝都相当依赖，小皇帝进了密室，它们就守在密室外面，想要喂它们也得把东西端到เ那里附近去才行。
沉默了片刻，侗紫述战战兢兢地抖着声音俯下身去，“回太后的话……奴婢明白了。”
一路上，小宫女始终含着眼泪，时不时掉出一两颗，却不敢哭出声。侗紫述保持着她惯常的木讷神情，缓慢地跟在嬷嬷身后，目光偶尔扫过身边的重重殿宇，罩着一层呆滞的眼底里却瞧不见丝毫波澜。
“所以，我来的第一天，你就知道我是他送来的人？你也知道，太后会有那么一手？包括我来找你的时候，你说的那些话——其实也是对我的一种考验？”
“算是吧。”
“那，如果我通不过你的考验，在太后让我献身给你的时候乖乖照做呢？”侗紫述冷笑一声，“你会怎么办？为了自保也乖๔乖接受吗？你们替我决定好了一切，可有问过一声，我是否愿意？也对，你们这些宫里的主ว子们，又怎么会在乎一个奴婢的性命呢？”
笑完，她垂下眼，反省自己的又一次错误。有些事，其实她明明早就知道的。
过了很久，她都没有听到孟羿珣的声音，就在侗紫述以为他再也不会说什么的时候，他却忽然开口道：“无论将来结果如何，无论我自己的下场怎样，我保证，一定会让人先一步把你平安送出宫去。”
说完之后，他手臂一动，那道墙缓缓地降了一来，再一次隔绝了侗紫述的视线。
第5章1
当天晚上，侗紫述躺在床上反反复复地想着白天的一切，一会儿觉得萧大安和孟羿珣实在是不可原谅，一会儿又觉得他们应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。
不管有再多的怨恨和气愤，她都不得不承认，孟羿珣最后说的那句话，确实让她有些动容。
当时在气头上还不觉得，可是过后想起这三年来和萧大安相处的点点滴滴，还有这段日子在孟羿珣身边发生的一切，再对比那位从来不把人命当人命看的太后……孟羿珣的那句话，猛然间就带上了沉甸甸的分量。
其实无论他再如何的有名无实，毕竟还是一国之君，至少一个下人的性命，在他手下的确是如蝼蚁的。
然而，她质问他的时候，却清清楚楚地在他眼底看到了愧疚。
最后他说：无论我自己的下场怎样，我保证，一定会让人先一步把你平安送出宫去。
其实，他们说穿了只是不得已的互相利ำ用……至少她是这样认为ฦ的。
这么圣人的话他实在没有说出来的必要。可是她听到的刹那，竟然就是莫名其妙地认定了——他并不只是说说而已。
侗紫述叹了一口气捂着脸坐起来，暗暗骂了自己两声“犯贱”，却还是不能阻止内心的翻腾。
旁边频繁被打扰的小环终于受不了了，也跟着坐起来，“紫述姐你怎么了？睡不着吗？”
“嗯。”她捂着脸，不想回答。
自从第一次进了净室之后，大概整个皇宫上下都已经默认她是“皇上的人”了，所以她住的地方也从一众宫女的通房换到了这间单独的小房间。因为平日里她和小环走得近，李总管便让小环也随她一起搬了过来。
由于情况特殊，皇上虽已弱冠，却依然无后无妃，后宫完全虚设，据说这是孟羿珣自己的意思。像侗紫ใ述这样因为特殊原因被“宠幸”过，却又完全妾身不明的，这一点小小的变动就算是对她的赏赐了。
“小环……你还觉得皇上是好人吗？”过了很久之后，她忽然这样问。
小环侧头想了很久ื，“那ว时候看见你哭……我觉得皇上不是好人了。可是后来你天天去净室，回来之ใ后还是挺开心的呀……我又觉得，他还是好人吧……”
“……”侗紫ใ述不晓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