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官也不问那是什么，甚至连十六问他什么事都没听见，他板着一张严肃的脸走神了。
石人有点不自在地轻咳一声：“山下来人了。”
十六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幻想里醒来，挠了挠头去竹林里练功了。那ว些竹子和他第一次见时一样苍翠一样高大茂密，只是过了季节不再有竹笋，他怀念地在这个最开始总是迷路的地方绕了好几圈，有些畏惧地远远看了眼地上那条巨大的裂缝，然后找了个松软的地方打坐。
鼻尖的露水很凉，十六伸舌头去舔才发现自己是人的样子，这样是舔不到เ的。
翁楷笑：“变回去就没有耳朵了。”
另外，他已经习惯叫石人翁楷了。
石人有点恍惚，但他还是俯身拍拍小神兽的头说：“起来了。”
十六扭头，看见石狮子正把一根狗尾草往睡觉的乌龟鼻子里捅，旁边还蹲着两只猴子，一只说太粗了进不去，一只说再用力一点。它顿时理解了石人的感觉，点点头说：“我学。”
后来飞觞自己听到十六这样说时，觉得他们都错了。
那柄剑刺进师父胸膛时没有试图援手，同门乱作一团时他也没有抬一下眼皮，这些已经足够被视为叛徒了吧，更何况还要带着小麒麟回去。
十六呆呆地走近：“翁楷……那翁仲又是什么？”
石人深深的看着它，眼睛就好像他头顶的天空，虽然缀着星月却还是分外清冷，十六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，却拼命克制着想转身逃走的念头。
顾长松却只是淡淡地笑。
拓牡的花瓣是瑰丽的蓝ณ紫，汁液却是淡淡的水红色。十六用稀疏的石牙费力地咀嚼着，淡红的花汁混着之ใ前沾染的飞觞的血，一起被挤到เ小麒麟的伤口上。
郁焱师兄断手的刺鼻血腥气、被师父推过界限时蹿过脊背的寒意、一个人上山时的诸般不愿，这些感觉他刻意不去细想，但并非不存在。
麒麟的确很可爱……但它对于自己，终究只是可爱罢了。
小麒麟安静地伏在飞觞身边，听到十六叫它还会哼两下，但很快又没声音了。十六想起它之前无知无觉的长眠，心里害怕忍不住摸摸它，却被掌下的高热吓得几乎ๆ跳起来。
“当然是你。”石人走上前将手放在麒麟额上，看了飞觞一眼，“它体内灵气耗损十之七八，而这些灵气……你说在哪里？”
“朱华临夜……”麒麟怯生生道，“你们……在说我么？”
“但是他最终却没有摘，不是么？”一直沉默的十六忽然开口。这只小神兽有一双清澈至极的眼睛，飞觞被它看得一阵恍惚，只觉整个人都被这清凉的眼神穿透了。
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，一片凉滑的袖子拂过头顶ะ，十六抬头，对上一双好看的眼睛。眼睛的主ว人轻轻摸了摸它的头说：“你可以动了。”
石人沉默了很久，半晌道：“它哭了。”
“此地灵气充沛，一路上尽是有助修行的珍品花草，想来没错，”老人点点头，又道，“只是烧了有些可惜……”
“这里层层禁制，这样做不知会有什么เ后果，”他顿了顿，道，“师父……”
正在这时，身边的小麒麟轻轻说了一句：“乌ไ衣山从来没有人来，你是我摸过的第一个人……”
它说这座山从未有人来过。
“却月是谁？”尽管已经问了二十次，身边的小家伙还是充满热情。
小麒麟呆了一下，忽然扭过头去：“人，你真讨厌。”
猩红。
听不见回话，它呆了一会儿，忽然有些害怕起来。
十六不知道他眼睛在看向那里，只看清了他眼中ณ明明白白的清澈液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