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好冬雪凛冽，顾西月便好春花灿烂；她喜梅花风骨，顾西月便爱玫瑰娇艳。
她爱人的品味与她截然相反。
纤凝哑然，半晌后才气道：“谢清平，你羞辱我？”
清平拢着袖子，不慌不忙地说：“我去至虚峰取来给你。”
可那人听罢，却缓缓笑了。
顾ุ西月总算不必掐着掌心，不禁松了口气，“别以为我会谢你！”她恶狠狠地说道。
这一宿新科状元过得十分惊险。至皇帝离去许久，她才敢大口喘气，手脚๐并用爬了出来。
“当真是宿世冤家，她为我流尽一生的血，我为她流尽一生的泪。”
幸好后来来了一个年轻的夫子。
先生不得已，只能支撑着身子讲学，面也变得越来越白，唇色总是青紫，有时看上去竟不像一个ฐ活人。
“啊，我今晚睡不着。”少女似乎听不出她话语中ณ的冷淡，腆着脸凑了过来，见她字迹娟秀，字如其人，不由大肆夸赞，“你的字真好看，和你一样好看。”
司辞音睨了她一眼，转而走到桌前，又拿起了笔，“宫闱重地，阁下还是早些离去为好。”
她爱她。
她想要保护她。
清平将她拉着坐到自己腿上，擦着她的耳朵轻轻说：“陛下，我在天下人之中ณ，你爱天下人，便是爱我，你让他们受苦，便是让我受苦。”
顾西月垂着头低低啜泣着，哭得梨花带雨，楚楚可怜，哪里有半分平反时绝代霸主的模样，“老师，你若敢走，我、我便要做一个昏君，我苛政暴税，贪污腐败……天下人怎样，我都不在乎ๆ，我只要老师一个人。”
顾ุ西月话锋一转，“可是，朕首先是一个帝王。你以为朕不知道吗，你对朕好是因为朕容易掌控，你逼朕装疯卖傻，逼朕好色荒淫，逼朕杀忠臣良将，你将朕的尊严踩在脚下！”
贾进忠想起从前，眼角泛起一丝泪光，颤声道：“陛下！”
数百名士子立在暴雨之中，长唱李孝义所撰歌谣，这已是第四批聚在宫门之ใ前的人了。
王兴走出宫门，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空，低声说了句：“变天了。”
衣带当风，白袍鼓起。
船头，一人正迎风而立。
他心中一惊，忙低下头，“请陛下爱惜身体。”
王兴抬头，见她下唇已๐被咬破，一丝血迹顺ิ着雪白的下颚流下，滴落在鲜红的花瓣之上。
贾进忠瞪了他一眼，“还用我说吗？赶上她！杀了她！官道上都给我重重盘查，小路也别ี放过，我就不信，她能逃到江浙那边去！”
“大人，您打算……？”
清平知道他看不见，却还是双手合十，朝他长长一拜，“我会尽此生之ใ力，护天下海ร晏河清。”
“家国天下……师妹，聆书在九泉之下，与老师同等你的凯旋。”
不是她。
她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人——菡妃与那人有几分相似，可终究不是她。
在没抓到เ把柄之前，贾进忠不会轻易动手，她之前所依仗的也不过是这点。
于是他们间竟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。
清平走得很慢，步履悠闲，神态从容，忽略惨白如纸的面色，她好像只是一名普通游人，正细赏宫墙嫩柳。
宫楼鳞次，盘盘囷囷，廊腰缦回，檐牙高啄。
美人朱唇轻启。
史官激动地搓起了手。
季厚峰望着两个弟子的背影，嘴角微扬，“孩子，我现在给你们上最后一课。”
昏暗的地牢内，满身是伤的老人跪坐在稻草之上，膝下的草已被鲜血染成鲜红，花白的头发在风中发颤，可他却挺直着腰，犹如以前在书院传道受业时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