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，但好在现在这血脉终于要死绝了。”
在警报的钟声和骤然响起的喧嚣中ณ，安东尼斯清了清嗓子，短暂地拿回了自己้清亮又柔软的嗓音。他看着她：“科穆宁真是个奇怪的家族。毁坏理应守护之物，手刃本该爱惜之人，可竟然到现在才终于要死绝了！主父这般垂青我们，反而让我觉得亏待了那些正直且清白地灭亡的傻瓜们。”
皇后被雨水冲刷的脸孔登时变得煞ย白，她呛了一记，忽地哈哈大笑：“我为了你、为ฦ了家族杀了他，你却要弃我不顾？”
艾萨克无言注视着女儿，半晌别开了脸。
“塞维尔大人是我见过的最善良虔诚的人，他绝不可能背叛信仰自杀。”埃莉诺顿了顿，露齿森然一笑，“除非有人逼他逼到了极点。”
一线光随着安娜出现，转眼消失在落下的门帘后。艾萨克的绿眼睛随之一闪，也不否认：“我没必要告诉您。”
埃莉诺后退一步，右手还与乔๒治牵着。她手指微松，仿佛终于舍得放开他，却在最后一刻再次捉紧，上前踮脚吻他。
他接过，凑到唇边吻了吻。
神官吃了一惊，默了片刻道：“我无法拒绝。”
“塞维尔大人，您是否愿意听我忏悔？”
“那么เ你这是要回去和你的小情人诉苦？啊对了，那时你为了他与克洛维对峙的那三盘棋真是精彩，你果真十分地爱他。”安东尼斯折下一枝玫瑰，夸张地将它往埃莉诺的方向抛去，“听说你们还有一段旧情？真是太感人了，在克里斯蒂娜死后没几年，你终于能暂时放过自己，以为第一次爱上了一个人……”
埃莉诺勾起唇角：“不用了。”
“塞维尔大人为ฦ德菲的事太过操劳，近来我见他面色的确不好。”埃莉诺讶异于自己的平静，面不改色地说下去，“他似乎暂时不打算回阿雷西亚。”
“我很想再见见他，上次传他讲解了一次经文，果然名不虚传。但最近他总称病。”
埃莉诺眯起眼。
“不是我们的人……请您快走！”
远雷混混，窗外的雨再次大起来。
将埃莉诺在床上安顿好，乔治不放心，去试她额头温度。床褥轻薄，他疑ທ心她会冷，便脱衣在被中将她揽入怀里。
乔治的笑容就嘲弄起来：“也就是说，为了拯救无辜者的生命，您决定与她、与……”他瞥了占据埃莉诺身体的阿默斯一眼，“魔物同归于尽。”
塞维尔态度强硬：“我心意已决。”
安东尼斯却不再配合一问一答的步调，忽地起身，将原本即将得胜的棋局搅得乱七八糟。他俯视她，似笑非笑地宣布：“使团离开艾斯纳当夜，我会派人来缉拿你。那么到时见，我、的、埃、莉。”
“不胜荣幸。”埃莉诺再次确认，“所以安娜腹中的的确是皇储？”
八国使团抵达艾斯纳已半月，除了首日宣召埃莉诺，安东尼斯始终没有露面。纵使双方的大臣和书记官们在一场场筵席中打得火热，皇帝避而不见的态度多少令使臣们尴尬起来，再三向科尼塔司和塞坎达斯施ๅ压，要求觐见。
赶到艾斯纳郊外别栋觐见的阿雷西亚众人面面相觑，有人露骨地咂舌表达不满。
“不，我也有点晕乎乎的。”塞坎达斯终于笑了笑。他的两颗牙齿外翻，笑起来便没抿唇不语时有魅力，反而甚是滑稽。但埃莉诺记忆中的塞坎达斯，就是这么个对母亲整日微笑的男人。他脾气好得令人诧异，克里斯蒂娜再怎么故意作弄他，他都只是这么一笑了之。
埃莉诺没拒绝：“您酒量真好。”
“我亲爱的皇后会为我试毒，”安东尼斯向她斜掠一眼，慢吞吞地道，“抱歉，埃莉，我没能把皇后的位子留给你。”
埃莉诺似笑非笑，那神情与他十足相像：“也许我更该担心有人想毒死你。”
午夜前艾斯ั纳近百座钟塔齐齐哀鸣，宣告旧皇薨逝。唯一的继承人安东尼斯哭得双眼红肿，当众下令追捕旧ງ皇同父异母的妹妹克里斯蒂娜，但背负弑君嫌疑的公主殿下早已举家逃出新า月湾。
埃莉诺挣扎着爬起来，向西角门狂奔。
“不会需要太久，”埃莉诺退到圣堂门边，又看向辉煌ä灿烂的圣坛，不苟言笑的乌ไ尔德长久地凝视她，向前摊平身处的左手宛如邀请，“安东尼斯ั向来欠缺耐心。”
阿默斯哧哧地笑：“你还担心他？嘛－－这我也说不准，但在抵达艾斯纳前，肯定没问题。但在那之后就要看你的表现了，埃莉诺。”
“但……”
“不，如果我足够强大，你就不用以那ว种方式复仇。你不需要对我道歉。”
“塞维尔大人，”她扬起脸，将记忆中的对话复刻再现，从微微颤抖的嗓音到泫然欲泣的神态都几乎别无二致，“您能ม否救救我？我不想嫁人……”
“塞维尔大人，”埃莉诺双眼一眨不眨，双手捧住对方的脸颊，迫使他再次看进她眼里。神官美丽的淡蓝色眼睛瞪大了，不知是困惑还是愤怒，随后他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起来。他只是呆呆地凝视她，眉毛不解地蹙起。
没有盾牌，两人手中ณ的阔剑便成了唯一的武器与防具。劈刺砍削，剑光如闪电，甲胄在猛击下铿然作响。
“埃莉诺女士！”小托马斯拉着她后退，她却执拗地不愿意如其他女士一样回避，坚持站在不远处观战。
塞维尔绷紧了唇线，最终还是没拒绝：“我明白了。但明天是锦标赛第一日，乔治爵士无法列席。”
“与您随行的还有两位神官吧？我想明日请三位作为证人，公证我立下的遗嘱有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