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哈哈哈，有点意思。”
独眼艾厄沉声道，“那家伙活该。”
我很怕她会问“你这么多年都到哪里去了”。我不想告诉她我当年离开村子的真相，不想告诉她我死而复生。对她而言，我的不告而别是种背叛，就像《荒野之梦》那两ä个相约出逃的孩子，我曾和菲琳约定好，一生一世永不分离。但我却在七岁时跨过冥河，将她独自留在了河的彼岸。
她冲我淡淡一笑，“不会的。你知道我不怕冷。”她望着黛色的夜幕，十指交扣地呼出一口白气，“感谢上帝，你回来了……”
乞乞柯夫眯起那双冷厉讥诮的眼睛盯着我。我缩在角落，忍受他犀利的盯视，“对不起……”
“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能被人类顺ิ走钱袋的亡灵。”
“呼……呼……”
乞乞柯夫踩着咯吱咯吱的木地板，坐到床边，打量着我。“小亡灵，你醒了？”
“焰锋帝国万岁！”
很快，我们几个把夜狼村的牲畜们聚集在了村落正中ณ央的空地。我猜平时村长就在这里为众人举行会议，但现在那位村长血淋淋的脑袋被挂在高高飘扬的旗帜上，将迟暮帝国旗帜的金盾牌染成一片鲜红。
“醒了就起来，没时间休息。”
再度回过神来，芭芭拉发现自己้躺在一处隐蔽的巷๕口，全身都是火辣辣的伤痕。莱蒙坐在她不远处，瘦削的脊背弓得像只剑拔弩张的猫，显然也虚弱到极点，手里却紧攥着那柄长长的钝刀。
高大的男子直勾勾地盯着男孩，声音犹如粗粝的磨刀石，“十三岁？”
纷乱的脚๐步声响起，莱蒙将刀扛在肩上，转过头，见到一群黑乌鸦般的鼹鼠鬼拥簇着一个高大阴戾的驼背男人走上前。那个ฐ男人有一张干瘪的古铜色脸庞，双眼就像两枚锋利的铁ກ钉，坑坑洼洼的光头上满是刀疤和孔洞，像被白蚁蛀蚀的铁ກ块。他厚实的嘴唇上钩着一枚唇钉，五官纠在一起，每走一步大地就震颤一分。
男ç孩嚼肉的动作一顿，那一双野兽般的眼睛盯着她。芭芭拉夹烟的手指一颤，那ว双眼睛狂野、冷锐，充满了危险的侵略性，竟让她双腿抑不住磨蹭了一下。
她道，“吃完这只鸡，你就走吧。”
“哈。”爱戎轻笑一声，撕去了我在诗篇后的署名，故作无意地撞了撞洋桃的门。血液ຂ沸腾般猛冲向我的头顶，我想逃，却被爱戎勒住了脖颈。
厚重压抑的阴云在我们之间蔓延，爱戎这个惰于读书的家伙竟在一字一字地看我的诗章。我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钻出了冷汗，浸湿了我的衣襟。我面色青紫，汗流浃背，像刚被从水里捞出来似的。洋桃是爱戎的未婚妻。这个想法如蛆虫般烂在我的脑髓里，折磨得我痛苦不堪，甚至超过了爱戎碾在我手背上的皮靴。
“你没事吧？”
还有女孩子咯咯的笑声。上帝ຓ啊。在我待在房间里的这几天，宫里都发生了什么เ？那些陌生的声音环绕在我耳畔，就像噩梦中摇动的手臂，将我的神经从头颅ๅ里拔|出打结。我趴在草地上，热烫的阳光恍若针ฤ扎，但我却一点都动不了。我的脸上淌下湿润的液体，不知是血是泪，我听到了喉中的哽咽，这让我更痛恨自己的存在。
“闭嘴！”芭芭拉突然尖声道，“不要说了！不要说了！”
男人话锋一转，锐利的视线刺向台下，“然后她去恳求子爵，将受到诅咒的事如实告知，你们猜，结果怎么样——”
“黑德，黑德！”她满脸都是血，嘴角滴下涎液，朝眼前那个男ç人嚷道，“你还不相信么เ，我就是芭芭拉，我真的是被巫师下了诅咒变成这样的！他说了，只要我和你结婚，只要我做你的妻子，我就可以恢复成以前那个ฐ模样了！”
我缩在墙后，透过窗户，看到了房间内那位歇斯ั底里的黑德子爵。他披着一件红色的睡袍，头发蓬乱，站在床边大吼大叫。屋子里挤满了卫兵，重新า变成侏儒的芭芭拉被那些男ç人按跪在地，冷硬的皮靴踢在她的身体上。她尖叫着，却被那些粗壮的男人恶狠狠地打了几个耳光。
芭芭拉的手指上戴满了戒指，几乎ๆ能照瞎人的眼。她果真如她所言，买了一件极尽奢华的橘红色曳地长裙和羽毛帽子，臂弯间挽着貂绒披风，雪白的脖ๆ颈间垂着一条水晶项链。那ว件长裙上每一道褶皱上都绣满了金边和蕾丝，令她看上去就像只没拔干净毛的火鸡。
“我还记得你最喜欢喝这种‘蓝美人’。”
待洋桃走远后，我笑着翘起腿，低声自嘲道，“看看吧。我成功阻止了一个天使与恶魔共舞，我真是找不到一个比我更善良的人了。”
她的题头永远写着“亲爱的爱戎”，而我的落款永远写着“爱你的爱戎”。
“罗。”我道。
我忽然便感到了不快，阴郁压抑的情绪如乌云般在我的心中膨胀。这个亡灵是我的。我在心里对自己咬牙切齿地说——他是你的。
“还能怎么办？”我将整个ฐ身子低入水中，冒出一串泡泡，又钻出来，大笑道，“烂货就该有烂货的下场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