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夫人的话,婢妾也只是瞎猜的。”兰姨娘有些受惊的样子,抬起一双波光潋滟的杏花目,怯生生地看了裴舒凡一眼。垂下眼眸之际,又飞快地瞥了坐在一旁的楚华谨一眼。一幅被人欺压,不敢反抗,只好任君宰割的样子,十分惹人怜惜。
兰姨娘一惊,未曾想到夫人居然给齐姨娘撑起腰来。夫人难道不是最忌讳齐姨娘的?
要说看人的眉眼高低,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,裴舒凡要说称第二,这屋里还没人敢称第一。裴舒芬那点儿小心思,都不够她瞧得。
裴舒凡知道她们刚ธ才是从太夫人那里过来的,如今老四舒芬扯什么要去给太夫人问安的白话,不过是担心继续坐在这里,看自己้敲打楚华谨和他的宠妾们,扫了楚华谨这个侯爷的面子。
夏夫人听了,就用帕子拭了拭眼角,道:“这就好!这就好!——好歹你还有个盼头……”
嫡女楚谦谦才刚满一岁,也是粉妆玉琢,比齐姨娘庶出的女儿楚文琳生得更是齐整。
嘉祥帝登位时尚未及冠,朝政便由庞太后和庞国舅把持。范氏宗室人丁单薄,未能ม与之相抗。朝臣不忿,遂生异心者众。
是年,隆庆帝驾崩,范世昌继位,是为嘉祥帝。嘉祥帝奉庞贵妃为ฦ太后,事事仰仗庞氏母族,皇室范氏宗族倒退了一射之ใ地。
裴舒凡靠在大迎枕上,一脸赞许地看着跪在她床前的两个庶子,微笑道:“你们也是我的儿子。不用这样客气。你们都起来吧。”同时让跪在地上的兰姨娘和桂姨娘也一起起身了。
又打量了一下楚文瑢和楚文璋身上穿得衣服,裴舒凡皱眉道:“你们的乳娘如今也托大了。这样冷的天,连大毛衣裳都不给穿一件。若是冻坏了,可怎么เ处?”
楚文璋年纪到底小一些,性子憨厚,又逢嫡母送了状元郎的荷包,心里正是高兴的时候。听了嫡母的问话,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荷包收起来,一边道:“母亲不知,今日里我们本来是穿了大毛衣裳的。临ภ到母亲这里来的时候,姨娘说不用穿了,就让我们脱下来了。”
桂姨娘听了自己的儿子的话,本来红红的苹果圆脸,一下子都白了,伸手拉过楚文璋,低声斥道:“夫人和侯爷在这里,哪里轮到你乱说话?”
楚华谨也是心思通透之人,到了这个ฐ地步,完全明白了今日是怎么一回事,不由á对裴舒凡更生歉疚,回头看了她一眼,叹了一口气,并没有说话。
裴舒凡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,今日里该扒的皮,已๐经超额扒了。再说下去,只会让人觉得自己้得理不饶人而已,也是时候打一巴掌,给个甜枣了。
“桐叶,去拿块灰鼠皮子和银鼠皮子过来,再拿一件大毛的大氅过来。把皮料子给两ä位少爷做身袍子,大氅给齐姨娘吧。”裴舒凡又吩咐道。
桐叶奇道:“夫人,给姨娘、少爷和小姐的皮毛衣裳๙,不是前儿就分发下去了?我们哪里还有?”
几位姨娘闻弦歌而知雅意,也忙道:“不用了,不用了。我们前儿也都得了,都是上好的。”
裴舒凡笑道:“你们就不用在我面前打马虎眼了。若是上好的,你们今儿怎么都没有一个ฐ人穿用?”
一直在后面旁观,默不做声的方姨娘走到前面笑道:“夫人这话说得,难道婢妾就不是人?婢妾可是穿了前儿分的大氅。夫人看看,再合身不过了。”说着,方姨娘轻盈地在床前的空地上转了个ฐ圈儿,莲青色哆罗呢的斗篷披在她身上,越发显得她皮肤白皙,两鬓乌黑,一双眼睛更是如同秋水一样莹澈。
裴舒凡先对桐叶嗔道:“就你多嘴。把侯爷前儿拿回来的料子拿过来就是了。”又对方姨娘道:“是我错了,刚才没有看见方แ姨娘,该罚,该罚。”说着,又对桐叶吩咐道:“除了刚才的料子和大氅,再拿一支葡萄紫的水晶滴珠点翠梅花簪过来,给我们方姨娘赔罪吧!”
桐叶这才笑着应了,忙忙地进屋里去,拿了两块皮料子,一件海棠红的大氅和一支紫ใ莹莹的簪子。
“把灰鼠皮料子给兰姨娘,银鼠皮料子给桂姨娘。你们拿着,给两个哥儿再做两身皮袍子吧。大冬日里,让孩子冻坏了,可要苦了他们一辈子。”
“大氅给齐姨娘吧。可怜见的,冻得脸都青紫了。”
“方姨娘过来,我给你插簪。”
裴舒凡斜靠在大迎枕上,一一招呼分派,十分有条理。
兰姨娘和桂姨娘赶紧接过来料子,随手摸了摸,果然比分到เ自己屋里的皮毛料子,要厚实滑顺许多,忙给夫人行礼道:“多谢夫人厚赐。”
裴舒凡满面笑容地对两位乳娘道:“文瑢和文璋都是我楚家的少爷,你们一定要好好伺候。吃得穿得用得,都不能马虎懈怠。若是有一丝一毫苛待他们的地方,让我知道了,一定马上赶出府去。”
两位乳娘赶紧躬身行礼,忙道:“不敢。”
齐姨娘接了大氅,心内说不出什么滋味。再向楚华谨望去,却见他的眼睛只是盯在裴舒凡脸上,并不往这边看一眼,心里越发黯然起来。
只有方姨娘言笑盈盈地凑过去,让裴舒凡给插了簪子,就起身道:“还望侯爷、夫人恕罪,婢妾得了这支簪子,可要回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