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点钟起床,六点半大概就可以出门。就是再勤勉,萧纪应该也不会在六点半之前,就奔赴工作岗位吧?
我不想和萧纪碰面,也不想和他一起早餐。
天际,晕着粉红色的霞光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。拂动的海风,也有了些许的凉意。我拢了拢身上的长裙,坐了起来,准备回房。
我有些出神地想,刚刚的一切,真的发生了吗?我是真的听到苏函的声音了吗?那个ฐ模样、甚至名字,都和小跳有些相似的小姑娘,是上帝为ฦ我派来的天使吗?
我沿着沙滩,一路慢慢走着。
这种程度的个人空间,放在昨天,我连想都不敢想。
虽然之后计划ฐ道歉,却被半路杀出的萧纪搅和了,于是这个结,并没有被我及时解开。不过,看着医生此刻๑那ว一脸的笑容,我想,这件十分困扰我的事情,显然是并没有被他放在心上。
其实对这个秦医生,我心里还是非常有些过意不去的。因为ฦ,我还惦记着昨天早上,自己对着他进行的那ว一通掉架子的抢白。
“还是不怕?”
我叹了口气:“我一直以为ฦ自己是不晕的,现在发现,其实那ว是因为,我一直没见过足够多的血。”
有时洗得晚了,睡时还微微有些潮湿,也就那样凑合了。后来有一阵子,我痛经的毛病有所加重,而他不知从哪里看到,说湿着头发睡觉是罪魁祸首。
我自小便蓄长发,一直垂到腰际。加之头发浓密得很,就算是吹,不吹上半小时,都不会有什么效果,过后还会显得特别干燥。所以,我一向早早洗完头发,等它们自然风干。
在我努力重获平衡的时候,他转过身,去取齐齐码在池边吧台上的浴巾。待他返回时,我们两个ฐ,同时愣了一下。
好在,一到岸边,萧纪便将我放了下来。
日头高悬的时间貌似全都被我睡了过去,剩ທ下漫漫长夜却只能ม关在屋里,实在是有些亏得慌,并且十分无聊。想到这一点,我心底对秦淮这个用药剂量有待商榷的庸医的那ว一点愧对之情,像一个幻灭了的精灵,“扑哧”一下,灰飞烟灭。
这样梭来梭去,就溜走了整整一天。待晚餐撤掉,我彻底清醒过来,外面已๐经再次进入乌漆麻黑的状态。我对自己这两日养成的昼伏夜出习性很是担忧。
一夜未曾现身的睡意仿佛正在袭来。我清楚地感觉到,自己正在一点点丢盔弃甲,并且即将兵败如山倒。
大脑出现了一团白色的亮光,在这一近一远的和弦里,渐渐扩大、再扩大,如同一块在努力汲取水分的海绵,挤走了所有的意识,让世界ศ,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留白。
我扪心自问了一回,确定自己的梦境,并有强大到เ这个程度,于是开口道:“这是什么地方แ?”
“夫人,您醒了。请问有什么需要?”果然是萧池。完美的脸庞,面具一般平静漠然的表情,和每个早晨,不带任何情感、一模一样的问候。
“顾惜,你究竟是想践踏我,还是想践踏你自己。”冰刃一般的质问,剖开了血肉,刺๐穿了骨髓,流下一地淋漓的鲜血。
重物突然落地,响起一连串ธ剧烈的敲击碰撞。有什么เ正在四分五裂,连地板,似乎都跟着震了震。
外界ศ的揣测虽然离谱,却远没有事实,来得更加离谱。
说实话,莫不要说我躲都来不及,就算我真的向媒体爆出什么料é,又哪里有人会相信我。
“萧先生,你明明知道答案,为什么偏要来问我呢。你见过我的丈夫,苏函。”
我努力忽略掉阵阵袭来的凛冽寒意,以及其中所有可能存在的愤怒、希冀,和玉石俱焚的疯狂威แ胁。
我偷偷用余光瞥了韩亦一眼,那张帅气得不像话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。
“被骂的不是你,你当然不用跑。都是你,痛经算是什么病,哪有女生不痛经的。真的,我告诉你,我认识的所有女生都痛经的,又有几个会为ฦ了这个来医院。还是什么เ名医,光挂号费就几百块!开这一大堆药,明明就是骗钱的有没有!还泡药浴,不会是街边美容院的托吧。”
“函,是我,你现在哪里?”
我一把抓过手机,恐惧和愤怒几乎要喷薄而出。我已经做了让步,他还是非要毁掉我的一切不可么?
放置了一天的鲜贝鸡柳蔬菜粥已๐经结成浆糊般的一团。我的眼泪滴在上面,竟能发出如同钝器捶打的闷响。
洗漱完毕,我将自己挪到客厅。我的行李箱已经被打包完毕,静静地立在大门口。餐桌上,是一只小锅和一副碗筷。我走过去掀开盖子。
玻璃杯不知何时从我手中滚落到床沿,我想去抢救却已来不及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。
巨大的恐惧将我狠狠攫住。它就像一只冷硬而尖利的大掌攥住我的心脏,并且猛烈拽动,直到鲜血淋漓。
我有些微的窒息感,只无端地觉得,那瓶须后水大概是在替我的脖子受过。
而眼下,这味道却如同烈火之ใ上迎头浇下的一桶滚油,足以引爆了冰凉的空气中ณ本就濒临沸腾的怒气。
因为,它不单单可
以带来痛苦,更会让人像陷入沼泽中一般,沉浸在肮脏ู的泥潭中ณ,愈是挣扎,沦陷愈深,然后从此永不见天日。到เ最后,只能面临万劫不复的灭顶之ใ灾,至死不得脱身。
因此,对于自己的过去,虽然我承认曾经恨过,但我最终放过了自己,选择了遗忘。
然而此时此刻,我的心中,全部是切肤蚀骨的憎恨。我好像还从未如此憎恨过一个人,憎恨萧纪,更憎恨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