倪洁安失魂落魄地从酒会上出来了。他也没有去开车，就那样无知无觉地往前走着。天气不是很好，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，云层低低地压下来，能听见远空传来隐隐的雷声。
61、毁灭
冷月被拷在椅子里，虚软地好像被抽去了骨骼。他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，往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，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神采，只能看见满眼眶的灰，冷冰冰的灰，好像只有死人才会有这样令人窒息的颜色。他脸色惨白到了极点，看上去竟微微地泛着层绿蒙蒙的气息。可能是因为上火，干裂的嘴唇上起了一片刺目的水泡。
展牧原的目光一接触到冷月，心就被撕开了一条血淋淋的口子。
“我说过，随时。”唐骏说。
“呵呵，那可未必。”展牧原把双臂交叠放在桌子上，抬头看着唐骏，“但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，这个道理我懂。我们什么时候走？”
倪洁安心满意足了，脸往他胸膛上窝了窝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，异常虚弱又异常清晰地说：“你听清楚了，展牧原。接下来我说的话，是我的遗言。你要是活着出去了，把它带给我爸爸……”
“要啊，怎么เ不要？”展牧原随口敷衍着他，抬手摘去他头发上的一片枯叶。
“上床去睡吧。”边城说。
“冷月……”边城推了推他，他含糊地嗯了一声。
“你不信啊？”弄月堂主ว一努嘴，“不信去问他啊。”说完，他转身离去，边走边说，“没有我的命令，谁也不许把孤月放下来。除非，他说出冷月的下落。”
“什么เ？”展牧原惊呆了。高傲如边城，会爬上这么一个老东西的床？
“好孩子。”边城捏了捏他的手，抬头看着他的脸，“当年我把你安插在月神堂里，让你好好照顾冷月，按时给他服药，你都做得非常好。我很感谢你。”
戏月很老实地点点头，又连忙摇摇头。
看边城神色凄然，薛舟在床头蹲下来：“您别难过了，边总。冷少现在过得很好，他吃得苦已๐经过去了。看着他长得这么英俊潇洒仪表堂堂，您不开心吗？这至少说明您当初的决定是对的。不然，他现在躺在地底下，连骨头都烂没了吧？”
……
冷月把他揪过来，躲着他腿上的伤处，把他推倒在床，动手剥他的裤子。裤子扒到เ腿根，露出白嫩嫩的屁股，他扬起藤条噼里啪啦地打屁股。倪洁安疼得鬼哭狼嚎，到处乱爬。冷月也不按着他了，只提着小棍儿追着打。
“你，你想干嘛？”倪洁安想逃。
狗咬狗？展牧原和倪洁安的瞳孔同时缩小了，那目光要是化成实质，能在边城身上刮下一层油来。
“虽然我不是专程来展示我的大白牙的，”边城端起茶水，用杯盖儿刮着杯沿儿，眉眼儿微微一挑，“但也不是专程来看你们狗咬狗的。”
冷月微微一笑：“拼的也未必就不好，拼的可以使高低音更加平衡，就看做的手艺怎么样了。你这架也算不错了，但得看卖给什么เ人。”
老板一见来了个ฐ识货的，心里就发憷。但还是硬着头皮辩解：“这架古筝是上好的泡桐木制作而成，绝对不是拼的，又没有节眼，你上哪儿找这种货色？”
这是一个男人所能拥有的极致的美。
那是一张无法形容的脸，在耀眼的灯光下，像月光下的雪地一样反射出惊艳冷冽的光。两ä道剑眉潇洒入鬓，眼梢微微上挑，看人的神情是居高临下般的睥睨。鼻梁端直高挺，从正面看过去，看不到鼻孔，正是最标准的垂鼻如玉。嘴唇是天然的粉红，玫瑰初开的颜色。轮廓优美，笑意凉薄，看起来有点惊心动魄。
然后，他又模仿展牧原，咬着牙狠笑：“你不愿意也得愿意！”
他觉得心酸又幸福，幸福又痛苦，于是疯疯癫癫地笑了，越笑越大，竟有些歇斯底里。他一边笑着，一边盘腿坐下来，一支接一支地吸烟，吸了满地的烟头。母亲曾说，生他的那ว晚，梦见满地白花盛开，如雪如荼。所以她给他取名叫洁安，希望他能洁净安然，宛如花开。也许，那个时候，她就在凄凉的梦境里，发现了儿子的命运。
他在悬崖边上，坐了整整一夜，留下了满地的烟头。
第二天一早，他把车留在崖边，只身去了云光寺。
母亲出家以前，经常带他到เ这里来上香。这里的主ว持和尚曾经说他虽然生在绣户侯门，却是青灯古佛的面相。现在，他来了。
这是谶语，亦是命运。
当戒刀滑过他的头顶，青丝雪落之时，他双手合十，抬头仰望着沉默的佛陀。他想起很久ื很久以前读过的一首诗：
今朝仍要重复那相同的别离
余生将成陌路一去千里
在暮霭里向你深深俯首
请为ฦ我珍重
尽管他们说
世间种种最后终必
终必成空……
作者有话要说：:vku6showkxtxizf36๔4poquh7html
六世封印，敌对——不悔，我的最爱。有感兴趣的可以看看，情深不寿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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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4、苟延残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