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氏来到许诺这边才说了第一句话,因此有好些要嘱咐的事便在这里说了。
“四娘被大嫂禁足了半个月,我本怜惜她想替她说情,但我这几日病着,多亏大嫂帮我照应着二房的事,所以也不好开口。幸运的是,清明那日四娘就可以出来了,也正好能赶上后一日的斗茶。嬷嬷你替我将那套建窑油滴黑釉盏送去怡涟阁吧,让她这几日多多练习茶道。”
“只需喝两服药,大概一服药后就可以开口说话了了。”有关医学的东西,纪玄说起来很坦然,亦很自信,之前是局促全然消散。
许诺摇了摇手,示ิ意他不必多说:“放心吧,我会找准时机溜掉的,不知这药喝后多久能见效。”
坐下后,她明显发觉对方แ正在上下打量自己้,目光如有实质。
决胜局,许诺与完胜唐七的人互相施礼,落座。
可母亲和父亲那ว样好的人,她又不愿辜负,不愿让他们伤心。
宅斗ç太费力了!
不就想体现你是个乖๔巧懂事的女儿吗?
不就想让母亲知道你受了委屈,不该被罚,想让母亲替你求情吗?
此刻她连口都不敢张,生怕当众失态。
许倩向来聪慧又善解人意,无论在府里或是在外,她向来是被人称赞的那个,今日这般的羞辱却是从未有过的。
“可真是巧了,我认识的神医是纪大夫的侄子纪五郎。”朱商说罢笑出了声:“这可不好请啊,若纪五郎去救了你母亲,那纪大夫的脸往哪搁?”
许诺稍稍回忆,便回答:“是和益堂的纪大夫。”
不知他知不知道母亲变哑是因为自己,若是知道了,恐怕更不会与自己亲近。
记忆中ณ二郎性子向来冷淡,不像同龄人那般疯疯闹闹,更喜欢读书写字。
李嬷嬷一路上想了许多事情。
难不成这次失忆让娘子忘了在外生活的那ว近十年养成的习惯?
李嬷嬷说话不卑不亢,显然是从大族出来的,即使许家如今十分显赫,她说起来也没有丝毫钦羡之意。
“许家祖上便是茶商,一直在苏州ะ经营碧螺春的生意,只是苏州茶商众多,许家也并不显赫。直到老太爷接手家族产业,开始做杭州龙井茶的生意,生意才有所好转,几十年下来也成了苏州的大族。老太爷七八年前将生意交给大爷,大爷也颇็有经营手段,又做了其他的生意,添了许多铺子,生意可谓蒸蒸日上。”
叶娘子意识到自己้说的话打了自己的脸,面上一阵白一阵青,咳嗽ณ一声解释道:“三娘子与四娘子同岁,不过六娘想坐在这便坐吧。”
许诺心中忍不住冷笑,面上却沉静如水,看不出一丝异样。
此时她若坐在第一排,日后免不了被人说争强好胜,不懂ฦ得谦让。
“叶娘子,我细细想了想,还是坐在后面的好,毕竟四姐要比我年长。刚才是我思虑不周,还望叶娘子莫要责怪。”许诺脸上浮现愧疚之色,向叶娘子施了礼,而后快步向后而去,坐在最后一排。
叶娘子张了张嘴,却什么也没说。
春棠紧随许诺到了后面,将茶盘摆放在茶案上,而后将点茶时需要用到的茶匙、竹策、长柄茶杓、汤瓶、茶瓯、茶碾、茶罗、茶帚ຐ、茶笼、茶臼、燎炉一一摆放。
为许诺点好炉火后,春棠才退了出去。
盯着满满当当一桌子茶具,许诺不由犯怵。
唐人煎茶,宋人点茶,明朝时才出现泡茶。
对于点茶,她有很丰富的理论知识,却没实际操作过。
无论是过去祖母在家中ณ点茶,或是这几日看李嬷嬷为自己้点茶,都不曾发觉点茶需要这样多的器具。
许家的娘子们单日早晨学琴,下午学女工。双日早晨习字,下午学习茶道。课程安排的满满当当。
半个月后就是斗茶的日子,因此茶道的学习时间从平时一个ฐ时辰延长到一个半时辰。
中间休息时,许二娘扭头看了许诺一眼,而后笑着坐到许诺身旁,讥诮道:“刚才看你点茶,倒也是有模有样的。”
许诺面露不解,手肘支在茶案上托着下巴๒:“请问,你是?”眼前人是丁氏的二女儿,许玲,家中排行第二。
她从二月初一醒来到今日,除去二房,许家上下除了丁氏没有其他人来看望过她,可见许家的人对她的无视。
她记得很清楚,许二娘与许倩关系相当好,怎会过来和自己套近乎?
许二娘似笑非笑,随意地拿起茶案上的茶盏,从鼻前绕了一圈,又将茶汤倒入另一个茶盏中,观察茶盏底部的水痕出现的速度。而后不动声色地看了叶娘子一眼,低声道:“我是二娘,你失忆了怕是忘记我了,你我日后一同学习茶道,慢慢会熟络起来。你沏的茶倒是清香,只是有些地方แ还是没掌控好,水痕出现的过快,完全不咬盏呢。”声音显得很亲昵。
“二姐,我初学茶道,很多地方还不明白,不如你指点我一二?”许诺装成小白兔,声音恭敬而虔诚,一双眼亮晶晶的。
许二娘很满意许诺的态度,抿着嘴笑:“都是一家人,有什么指点不指点的。你点茶时前几次注水时击拂时力道过大,所以水痕出现的有些快。这些叶娘子早先便交过我们了,你如今是初学若不用人教就能做好,她定会对你刮目相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