积雪的路上,她脚步轻盈,如彩蝶盈盈掠过。芳洲等四个丫鬟在前面挑着灯笼开路,她只管放肆任性的攀在谢珺的身上,像是连路都懒得走了,嘴里还絮絮叨叨的,“……等春天花儿都开了,咱们就带着澹儿出去玩,才不管她们那些规矩,无趣的闷在府里……”
韩玠躲在暗处的花树背后,默默的看她走近。
若说真的要嫁给晋王,谢璇总还是觉得怪怪的。
谢璇便是一笑,没有婆母压着,日子固然是舒心的,可是……
上头谢老夫人似是想去,可又怕上了年纪受不住,一时间有些犹豫。她们这般探讨了,底下谢璇听得一头雾水,便揪了揪旁้边谢珮的衣裳,“四姐姐,这是在商量什么?”
底下姐妹俩问安完了,岳氏就又接着道:“这怕什么,这会儿吩咐下去,不出一个时辰就好了,老夫人意下如何?”
姐妹俩站了会儿,见谢缜似在沉思,便也不再逗留แ,只是叫了个丫ฑ鬟过来,吩咐人去外头叫些小厮来,待会儿将谢缜扶回书房去。
原来他是这样愚蠢,女儿都懂的道理,他却一直未曾深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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姐妹俩一则受惊,再则车马劳顿,便各自回去歇着。
他的马跟车子步调一致,走了一段路,始终端端正正的将修长的腿和挺拔的腰身堵在谢璇的跟前。谢璇不想跟他搭话,便赌气摔下帘子,继续闭目养神。
这个韩玠!
上头谢老夫人也正帮谢玥平整衣袖,被二夫人满口夸赞之下,脸上笑成了堆满褶子的花儿,“那是娘娘有涵养,大度肯包容,几岁的小孩子家家,哪有不犯错的。”就又嘱咐了姐妹俩好些话,等婉贵妃派来的宫人到达时,便送姐妹俩进了马车。
强压着反感任由二夫人打扮完了,谢璇努力端出笑脸,“谢谢婶子。”
谢珺咬唇沉默了半天,才问道:“这也是……你那噩梦里的?”
谢璇伸手握着姐姐,冰凉的指尖相触,却有种相依为ฦ命的感觉,“鸿哥哥跟姐姐同岁,他虽是二叔膝下的,却是府里最年长的孙子。国公之位啊姐姐,谁不会眼馋?尤其父亲行事颠倒早已为老太爷不喜,夫人又没什么好名声,二夫人难道就甘愿居于其次?二夫人的心思一向都藏得深,姐姐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两家的亲事早就退掉了,哼!
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,韩玠也是待她很好的,只是她没想到,她如今只是个十岁的小姑娘,韩玠竟然会抱她!他居然趁着无人时抱她!当她还是以前乖巧ู的小姑娘,是他将来的妻子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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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璇错已酿成,一时半会儿是躲不掉的,只好换了整洁衣裳๙,跟着入宫。
他换了马球场上的服侍,腰间缠着锦带,头发拿冠帽固定住,愈发显得挺拔精神。他本就是将门之后,虽然一向懒洋洋的,真个用心起来,便格外有矫健之态,这会儿纵马在场上游弋,气度技巧使然,在场中格外惹眼。
一声声的议论落入耳中ณ,谢璇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场中的韩玠。
谢璇哪肯放过他,站起身时目光灼灼,头一次对这位父亲吐露心声,“不怨她的话,应该怨爹爹么?是不是爹爹对她不好,才会气得她离家出走,连我和澹儿都不要了?这么多年,她不来看我们,是不是因为不想见到爹爹?”
“她……璇璇,当年的事情你不懂,不要怨怪她。”谢缜心绪起伏得厉害,站起身来在屋中匆匆踱步,两只拳头微微缩着,与平日里的温文儒雅截然不同。
谢璇叹了口气,侧过身将谢珺的手捧在掌心,“我明白了,姐姐。”
压抑着的怨恨自唇齿间挤出来,伴着泪珠一起落在谢璇的耳畔。
“舅舅!”谢璇扑过去站在他身边。
两人到เ了山庄里,陶从时正慌慌张张的四处寻找,见着谢璇时立马奔过来道:“璇璇你去那ว里了,吓死我了!”
只是毕竟心里记挂着素未谋面的陶氏,犹豫与期待、怨恨与委屈交杂,睡得很不踏实。夜半梦醒,外头天色昏暗,她转个身想要继续安睡,却听到เ屋子里有别的动静,仿佛是……有人!
山庄里亦是整洁清净,谢璇前世在观中ณ住了六年,见到这朴素整洁的雅室时,反而比谢府里那富贵气象还要觉得亲近,于是除了外裳๙,和衣而卧,听外面鸟鸣声声,倒也自在。
谢璇心生恼怒,然而众目睽睽之ใ下却不想跟他较劲惹人注意,被他拉到没人处时才用力的甩着胳ฑ膊,想要挣脱。谁知道韩玠将她的手腕握得死紧ู,怎么都挣脱不开,谢璇怒从心中起,扑上去拉过他的手,便在他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。
韩玠本就年长力强,拉着谢璇的时候如同捉了只兔子般容易。
这位晋王是玉贵妃所出,今年十二岁,许是因为ฦ先天不足,虽然有宫里成群的太医伺候、天下最名贵的药材保养,身子却还是孱弱得很。只是比起两位兄长来,晋王却颇有佛性,出众的容貌配着平和的心境,光是往那ว里一站,便叫人觉得如沐春风。
次子是皇后所出,便名正言顺的立作太子。
那么她要这样做,或许真的有原因?
那样坚定而沉着的语气,叫谢珺一时间有种错觉,仿佛谢璇比她更懂ฦ事、看得更通透。刚ธ才谢璇那种悲伤又愤恨的眼神浮ด现,谢珺非常确信,妹妹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,而且比以前更沉稳会谋算了。
“你是府上正经的六姑娘,她怎么赶你?”
果真姐姐是个ฐ灵透的人,比当年痴痴傻傻的自己可强太多了。谢璇便倚在她身边,“姐姐,夫人向来不喜欢我,我那天听她和底下的人商议